胡宇航与机器人“Emo”。受访者供图
皮肤白皙细腻的“女孩”眉眼低垂，等待着“她”的“创造者”把泛着光泽的黑色外壳罩在她由复杂精密的元器件组成的“大脑”上。当外壳佩戴完成，“她”抬起眼眸，好奇地望向“创造者”，嘴唇嚅动，似乎要向他诉说什么……
这一幕不是科幻大片的桥段，而是发生在一间实验室里的真实场景。“女孩”是一台名叫“Emo”的人脸机器人，“她”的“创造者”，则是28岁的“首形科技”公司创始人、CEO/CTO胡宇航。
除了是一位科创企业的创始人，胡宇航也是一位拥有90多万粉丝的抖音创作者。2019年，他从厦门大学嘉庚学院毕业，到哥伦比亚大学攻读硕士，毕业后获得牛津大学、哥伦比亚大学和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的博士Offer，并最终选择继续在哥大完成博士学位。2022年起，他开始在抖音上分享自己的日常生活，内容从“留学生每天吃什么”，到校园生活中的点滴。
“Emo”的惊艳问世，有数以亿计的网友通过胡宇航的抖音账号“U航”见证。今年5月，胡宇航通过抖音发布了一条他与“Emo”对视的视频，收获了212万网友点赞，评论区中有网友感叹“Emo”的眼神如此仿生，有人讨论机器人的未来发展，有人期待类似的人脸机器人走向市场，也有人直接要求胡宇航“上股票代码”。
上一次震惊网友，是胡宇航在2024年3月发布视频向网友报喜，他关于人脸机器人的研究成果发表在国际顶级期刊《科学》杂志机器人子刊《科学·机器人学》上。当他和实验室里的蓝色面庞人脸机器人“Eva”一起出现在镜头中，许多网友才知道，那个喜欢分享做饭、修冰箱、改装吹风机的过程，时而深夜走在从实验室回家的路上、絮叨着一天生活的“U航”，原来是一名硬核科技青年。
胡宇航对人脸机器人方向产生兴趣，是在2020年左右。彼时人工智能领域的自然语言处理和计算机视觉研究取得了飞跃式发展，胡宇航感知到，未来的人机交互会因为视觉、自然语言的重大突破而发生改变。“尤其是机器人可以理解人类语言、视频中的语义信息，甚至是情感。在这样的发展背景下，我认为人脸机器人这类和交互高度相关的机器人品类，会是非常好的AI载体。”
而今他的研究已经取得了重要进展。现在每天在实验室陪伴他的3台机器人中，1台是元老级人物、曾经登上《科学·机器人学》的蓝色面庞的“Eva”，1台是曾经参与过科幻电影《Post Human》拍摄的紫色面庞的“Emo-0”。还有一台就是“Emo”，“她”拥有双目视觉、双耳麦克风、多模态驱动“大脑”，以及能够感知与表达情绪的“小脑”。真实的皮肤质感、面部表情和对话语言，让她看起来不仅是一台机器人，而是一个有灵魂的存在。在胡宇航发布的一则视频中，“Emo”在胡宇航的电脑边，不时“磕头”打瞌睡地陪他加班到凌晨5点，询问他“我好困，你下班了吗，我想先休息了”，并对胡宇航说的“再工作1小时”有些为难：“怎么会还有这么久，周日也加班啊。”
无论是读书期间，还是开始创业后，“加班”都是围绕胡宇航的常用词。好在他短视频里记录的凌晨4点座无虚席的学校图书馆、凌晨两点结束一天的科研冒雨回家都没有辜负他。今年2月，他的科研成果“再下一城”，被《自然》杂志子刊《自然·机器智能》刊载。他在报喜视频中告诉粉丝：“刚刚开始，各位，一切才刚刚开始。”今年5月，他研发的新的机器人自主学习算法发表于《自然》旗下期刊《NPJ·机器人》。
2024年，还在读博的胡宇航选择创业，专注于研发人脸机器人的独特技术，致力于攻克传统人脸机器人表情不自然、交互不灵活等难题。“很多公司目前都在研究机器人的肢体能力，但我认为未来的关键在于上半身，尤其是头部和交互系统。这是一条‘情绪经济’赛道，人类最强的能力不是计算，而是共情能力。机器人如果能够在医院、展馆等各种存在情绪交流的场所中‘像人一样’理解与传递情绪，那么它的价值将远超今天我们对机器人的工具属性定义。”在他看来，随着人形机器人产业的发展，硬件价格下降、算力提升和传感器技术的进化，目前正是推进交互式机器人商业化的窗口期。
近期，随着胡宇航在短视频中不断展示研究成果和机器人作品，越来越多网友关注他的新作品。网友对这支“潜力股”的期待让胡宇航格外感动，也鞭策着他和公司成员丝毫不敢懈怠。他将粉丝称作自己的“电子股东”。“他们以前是我的‘电子陪读’，现在是和我一起推动AI机器人走向世界的人。他们见证了机器人从一个粗糙的原型，慢慢拥有细腻的表情，开始理解情绪，变得越来越像‘生命体’的过程。这种陪伴本身就有很大的价值。”
在胡宇航看来，短视频创作与科研、创业是相辅相成的两项事业。“抖音在我科研、创业的道路上提供了一个‘共创’的平台。以前做科研，很多内容只能在论文里呈现，和公众有天然隔阂。但在新媒体时代，通过短视频平台，我反而能在早期就把自己的探索过程分享出来，和大家一起思考和打磨。”粉丝的留言常常会给他带来新的灵感，有时一句“如果机器人能做到某件事就好了”，能让他意识到项目还缺了什么。“这个过程，其实是共同创造的过程。粉丝不是看客，而是旅途中的同行者。”他也在短视频创作过程中结识了很多学术博主，在彼此的交流中可以相互启发、互相给予有价值的反馈。
最初无心插柳、只是想记录生活的胡宇航那时也难以预见，抖音的分享给予他在科研和创业路上如此大的帮助。如今的他也成为许多年轻网友的科研标杆和创业榜样。“人怎么能这么牛”“发了两篇大子刊还能飞回来开公司”一类的评论比比皆是，也有很多人通过评论或私信向他分享自己高考结束、考研上岸、拿到梦想中学校录取通知书的消息。
今年6月，胡宇航正式从哥伦比亚大学毕业，回到国内继续创业。在他脑海中，未来的医院、养老院、展馆等场所，面带笑意的机器人会融入人们的生活，参与到各种各样的服务场景中。用他在短视频中对粉丝们说的那句话，就是“一切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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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毕若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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